他挫败感的制造者,那位年轻的骑士,身体微微前倾——
并非带有献身般的虔诚,也没有掺杂狂热的痴迷。只是如同亲吻花朵的花瓣,艾德里安·克洛斯轻轻吻了吻那獠牙。
柔软温热的嘴唇拂过刀尖般锐利的牙齿,一触即收。
“感谢您的坦诚,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。”
收回双手后,人类骑士微笑着说道。
“和您的样貌、性格或动机无关。我的确问了您理由,可那不过是好奇,并不是期盼。我不需要您回应任何东西,也不会美化任何事实。我按我的方式活着,正如您按您的方式活着。”
没有祈祷的动作,没有拘谨的教礼。他只是继续微笑。
“仅仅是确认您的确存在——对我来说,这已经是一种浪漫了。”
说罢他甚至伸出温热的手指,碰了碰野兽冰凉的鼻头,声音带着笑意:“愿谮尼的荣光永存。”
无可救药。
杰西刚想摇头,房门再次被打开,安率先回到房间。
女战士严肃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卧房,在那巨大的异兽身上转了几圈,最后刺向窗边的艾德里安。
“克洛斯,”安严肃地指指那白色的野兽。“这是哪里来的——”
看她的口型,她似乎想习惯性地吐出“畜生”这个词。不过一个多月不见,奥尔本的女王显然被礼仪训练折磨的够呛,她硬生生把那个词咽了回去。
“狄伦呢,被它吃了吗?”她继续严肃地问道。
“你真幽默,可爱的女士。”杰西干巴巴地回应道。
安倒抽一口气。
“跟我来,奥利弗马上就到。我首先需要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。”
她瞟了眼那些雪白的柔软长毛,用力咋舌。
“……希望你现在不算在我家裸奔,狄伦。”安认真地补充了句。
“……”
不到十分钟后,奥利弗领着灰鹦鹉进了门。他先是转过身去冲带路的女仆礼貌地道了谢,关上会议室的大门,最后才转过头来。
宽阔的房间中有个挺大的圆桌,仆人们事先准备好了点心和饮品。只不过本能容纳至少二十人的圆桌边只坐着两个人。
除了神态如常,安静喝茶的前任骑士长,以及板着脸扯毛的女王。身躯庞大的白色野兽正把长嘴巴搁在木桌上,一会儿瞄眼艾德里安的表情,一会儿斜眼看向满满的点心盘。
奥利弗不会认错杰西,眼下在他看来,杰西·狄伦与其他生物的差异如同火焰与冰块。于是他只是简单地点点头,将肩膀上的巴格尔摩鲁放在点心盘旁边。
“我不喜欢吃这个。”
灰鹦鹉终于开了口,听起来沮丧得要命。
“我喜欢味道淡一点儿的,莱特从不会放错。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奥利弗喃喃道。
灰鹦鹉垂下头,魂不守舍地走到另一盘点心旁,然后把整个脑袋插了进去,动作活像只鸵鸟。
“看来我是这个房间唯一对这东西感到吃惊的人。”安指指杰西,敏锐地抓住了重点。“我需要一个解释。”
“我死在了之前的任务里。”先开口的反倒是艾德里安。
前任审判骑士长给自己的茶杯里加了点牛奶,随即把手边的点心盘推到杰西嘴边。
杰西收回视线,把嘴挪开。
“……这个玩笑不好笑。”安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。“克洛斯,你不适合讲笑话。”
“我不会说谎。拉德教的处刑流星,您应该听说过那个法术。”
“处刑流星?‘击碎心脏,只有死亡才能让它停止’。我当然知道,可那不可能——”
“杰西·狄伦救了我。”艾德里安抿了口茶,听上去心情不坏。“换句话说,谮尼救了我。”
他看了眼安:“不是比喻,字面意思上的。”
安在听他说话的时候,手里还在揪那些手感颇佳的长长白毛。这话一出,她嗖地将手收回来,活像那些毛上突然冒出了牙齿。
“什么?”她掏掏耳朵。
“这位是谮尼。”
“我知道了,我还没醒。”安的口气非常笃定,她靠进柔软的椅子靠背,仰起头。“大家晚安。”
奥利弗勉强笑了笑:“安。”
“如果这是你们联合起来开的玩笑,”安睁开一只眼,瞧向用舌头卷了口点心的杰西。“你们全都完蛋了,听见没?完蛋了。”
她努力让口气轻松些,可没人脸上露出歉意的笑,或者跳起来宣称这只是在活跃气氛。连巴格尔摩鲁都继续将脑袋埋进杏仁饼干,一动不动。
“……各位是认真的吗?”足足五分钟的寂静后,安的声音有点颤抖。
“嗯。”奥利弗垂下目光。“抱歉,安,我一直瞒着你。如果我没猜错,克洛斯先生应该是刚知道的,我和巴格尔摩鲁在更早前就知情。你知道,这件事……不太好开口。”
“谮尼。”安目光飘忽地望向把嘴搁在桌子上的白色野兽,“虽说我不信教,但这也太……我是说,尽管我相信神的存在,可是……”
她震惊地卡住声音,表情有点抽搐。
奥利弗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,尽量没有发出太大声音。安的嘴张了又闭,闭了又张,如同一条在沙漠空气中挣扎的鱼。
“你们告诉了巴格尔摩鲁,不告诉我。”
挣扎了十来分钟后,她的声音更加恍惚。
“为什么?我绝对比那只鹦鹉值得信任——别否认,既然你知道,尼莫肯定也知道。如果克洛斯也是才知道,那不就是只有我们两个被蒙在鼓里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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