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跃扫了一眼:“带回去收好吧,其余的也别落,残缺的也是文物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川子把金币揣进口袋,没急着走:“十哥,我多嘴问一句,咱们这个文保组织断断续续也好几年了,不管是挖来的还是截来的文物已经不少,全都存着没交文物局,就是为了等老板来,可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来啊?”
关跃吐了口烟:“你怎么话变多了,想跟阿古一样回老家养马?”
川子一愣,痞笑说:“别,我还想跟着你继续干呢。”
关跃补充一句:“老板迟早会来的,别问太多,知道多了对你们没什么意义。”
川子想起之前他安排他们去对付五爷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,忍了忍,话就咽回去了:“成,我不多问,我先回去了。”
等川子走了,关跃掏出手机,翻了翻,没有电话。
他捻灭烟,又把手机收回口袋。
言萧当初是为五爷留下来的,他知道她迟早要走,她可以走,可以回她的西子湖畔,继续做她的鉴定师,他并没有怪她,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。
连句交代也没有,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,明明自己也扛着不给她电话,却在期待她的。
但这种期待也许根本没有意义。
※
晚上九点,言萧开着车在回家的路上。
没想到这个点都能堵,她踩住刹车,降下车窗等着。忽然想起下班前助理给了她一封挂号信,伸手在抽屉里摸了出来。
信是今天寄去华岩的,当时忙着研究古文字没看,现在才想起来。
她按亮车内灯看,里面原来是封邀请函,邀请她去香港的某个文保组织做交流活动。
她一个做古董鉴定的,就因为五爷倒了,连身份都“高贵”起来了,最近简直什么活动都能想到她。
文保组织。
言萧看到这四个字就联想起了那片沙地深处的营地,把邀请函又塞了回去,顺手拧开音乐。
电台里正在播一首蒙语歌,唱歌的男人声音高昂,像能穿透苍穹,唱了几句蒙语之后转成汉语,歌词她似乎听过,简单又婉转——
“鸿雁,向南方,
飞过芦苇荡。
……
鸿雁,北归还,
带上我的思念。
歌声远,琴声颤,
草原上春意暖……”
鸿雁,草原,向南,往北。
言萧听着听着,冷不丁笑了,手指一点,按下关闭。
说来也怪,以前怎么没发现哪儿都有西北的影子呢?
音乐没了,反而让人觉得不耐烦,她重重拍了两下喇叭,催促前方车流。
车慢吞吞地上路,开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了。
言萧没心情吃饭,煮了杯咖啡喝了就去洗澡。
洗完出来听见手机在疯响,她裹着浴巾拿起来,有点意外,居然是李正海,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接听。
“言萧,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一下。”李正海开门见山。
“嗯,你问。”言萧一边听电话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李正海说:“你在西北的时候有没有去过一个跟狼有关的地方?”
“……”言萧手一停,在沙发上慢慢坐下来,有点意外他居然仅靠那一节玉璜就能查到这一步。
她并不希望李正海查到陷地之城,因为那意味着他也会查到关跃。她承认她有了私心,就是因为怕这样,她才会直接拒绝帮他研究那节玉璜。
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查到了。
“没有,怎么了?”她故作无知地反问。
“那没事了,我就问问。”李正海说到这儿,忽然一顿:“对了,我就要回西北了,你以后还去不去了?”
“我为什么还要去?”这句反问倒是很干脆。
李正海在那头清晰地笑了一声:“我还以为你还会去见小十哥的。”
言萧就知道他是在套话:“少胡思乱想吧李队长,一路平安,没事我就挂了。”
“谢了,”李正海也没追问:“有事儿再联系。”
电话挂了,言萧却是一点也不想再联系了。
坐了一会儿,她站起来去房间。
回来后行李就没动过,被这通电话提醒,她忽然很想找到那张当初在关跃背上拓印下来的狼首。
从行李箱一直找到那只最常用的双肩包里,打开拉链翻了翻,她的眼神突然凝结。
包里放着她意想不到的东西。
她拿起来,掀开包裹的布,一节一节捏在手里看。
是那五节玉璜。
那一晚她让关跃拿走,他根本没有拿走,居然被她从西北带回了杭州。
言萧把东西一放就冲出了房间,拿起手机迅速翻出那个号码。
没有半点迟疑,她根本想都没想就拨了出去。
忙音响了三声,一声急促,一声沉闷,第三声却成了悠远,抵达了遥远的彼端。
电话通了。
言萧胸口微微起伏,很久才挤出句话:“怎么回事?”
电话那头有风声,还有关跃沉静的呼吸。
“关跃,你说话,怎么回事?”
关跃终于开了口:“看到东西了?”
言萧咬了咬唇:“为什么没拿走?”
“也许就为了这时候吧。”
“……”言萧拨了拨长发,头发还是湿的,水珠粘在手指上,她莫名的有点烦躁。
“为什么不告而别?”关跃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有点冷:“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别骗我?”
言萧无意识地搓着手指:“小十哥,你是聪明人,会不懂这意思吗?”
“不懂。你自己来说说你是什么意思,既然走了又送什么衣服?言萧,你什么意思,你自己明白?”
言萧的声音低下去,缓缓说:“你可以当做是感谢你帮我扳倒了五爷。”
“是吗?”关跃冷笑了一声,那股子邪气又冒出来,言萧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,一定是嘴角轻扯,眼神阴沉:“用不着,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帮你,更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感谢。”
言萧沉默,很久后才又开口:“东西我会还给你的。”
手机里一声短促的电流,关跃的声音越发低沉:“你也可以直接交给警察,如果真想断干净的话。”
电话突兀地挂断了。
言萧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天,听着那一阵阵的忙音,忽的用力按指,干净迅速地关了手机,扔到一旁的床上。
手机是甩过去的,从床上滑到地上,“啪”的一声,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,她没顾上看一眼,只剩耳朵里,反反复复回响着他那几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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