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些，卢象升和孙传庭都有些语塞，他们知道西北难，可是没想到这些。
“可这也不是你屈伸事贼的理由。”
卢象升依然顽固的说了一句。
就听曹变蛟继续说道：“苛捐杂税，数不胜数，百姓种不起地，地主只要细粮，产量自然低下，西北乱的根源就在此处。”
“胡言乱语，朝廷早已有过文书，西北三年免税。”卢象升依然不依不饶。
“是！三年免税，免的是什么税？地税！还有修路税、还有保家税、还有平贼税、还有庆功税、还有......”
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税种让卢象升和孙传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也知道这些一定是地方官干的，不过他们更好奇的是曹变蛟的身份立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才对。
“为了有活命的机会，百姓们将手里的土地，底价甚至赔钱送给地主，只因这样可以免税。”
这种情况其实卢象升和孙传庭也知道，他们在老家也通过这种手段得到了许多的土地。
孙传庭突然试探的问道：“因为这个，你才觉得李贼分田地不纳粮是好的，才帮他？”
“噗！”
曹变蛟差点没喷出来，赶紧摇头道：“是洪大人撑不住了，地主士绅官僚层层盘剥，百姓没钱，朝廷没钱，军队断饷两三个月都是正常，为了撑下去，西北的官军要去给地主看粮仓，给士绅家门口站岗，所以......”
卢象升本就是性如烈火，怒道：“所以你就跟着洪承畴那个狗东西投了乱贼？”
这下孙传庭不干了，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。
“你能让他把话说完么！”
卢象升皱着眉没好气的道：“好！你说！”
“在洪大人最为无助之时，收到了一封信，是山海关来的，只有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。”
听到山海关，两个人都瞬间明白了这是谁布的局。
或许这个天下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，同时孙传庭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问题。
“乱贼是皮侯扶持的？”
曹变蛟摇摇头，表示只有宋献策这个乱贼军师是刘逸的人，而且已经布局很久了。
“嘶！”
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个人都吸了一口凉气，这是什么样的算计！
随即，二人也想到了许多事情，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，都明白了刘逸是要借着乱贼的手，灭掉朝廷，他再出来拨乱反正。
许久之后，孙传庭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：“好算计啊！皮侯着实让人觉得可怕！”
曹变蛟之所以愿意说这些，也是不想让自己的老朋友去北京城下送死。
“该说的都说了，剩下的你们自己决断，刘将军当世英豪，或许能给天下新生。”
卢象升和孙传庭都沉默了，许久之后，卢象升才问道：“陛下怎么办？皇室怎么办？”
他已经知道了这些都是刘逸做的，那么刘逸就注定还有后手，他最后的忠诚让他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“这些我知道的不多，不过听洪大人身边的侍女也就是刘将军的密探曾言，刘将军说过，自古以来，得国最正的无非汉明，因此，两家后人将永享尊贵。”
得到了这个答案，两个人更加的疑惑了，毕竟刘逸的想法在皇权思想顽固的此时，他们根本理解不了。
可是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决断。
“曹将军下一步准备作甚？”
“等待北京城破，与刘将军汇合，剿灭乱贼！”
刘逸要的只是一个象征，一个大明皇权倒塌的象征，只要北京城破，就可以单方面宣布大明灭了！
这是很简单的道理，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什么，只要你的拳头硬，就可以了。
二人此时都有了犹豫，尤其是孙传庭已经在考虑后面的路该怎么选。
而卢象升依然不死心的问了一句。
“如果我们一定要去，你会阻止么？”
曹变蛟侧过头，摆出一个请的姿势，嘴里却说道：“人们在观看飞蛾扑火时总觉得何其愚蠢，不过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说什么身不由己，只可惜你们这一身的本事不能为这天下做些贡献了。”
“你凭什么认为那刘老六就能建立一个真正的大同世界？”
卢象升的倔驴性子在这一刻展露无遗。
“我不知道，只是一种感觉，我的家人已经去了山海关，返回的随从跟我讲了山海关百姓的生活，如果一定要我说，或许就是从他的口中看到了两个字‘希望’”
“哎！老曹啊，或许你是对的，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不可不为。”
说罢拱手准备带兵过桥，只是他的动作却被孙传庭拦住。
“孙大人你干什么？”
卢象升不解，孙传庭道：“我想明白了，就算是去，也要等李贼进了京城以后再说。”
“你！”
卢象升懵了，他无法想象，这个一向是被人称之为忠义的孙传庭这个时候竟是能说出这种话来。
“那些朝廷里的阁老部堂们是什么货色，你还没看明白么？你真的以为陛下是圣明之君么？或许洗牌并非坏事，你忠于大明，却不是忠于那些弄权之人。”
这番话让卢象升不得不多想想，官职上孙传庭比他要高，他一意孤行能带走几个兵还真不好说。
而且孙传庭说的也没错，只是他更明白，孙传庭已经变心了，这些话能说出来，就算是南方六部重新推举出来一个皇帝，也容不下他了。
只是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，竟是直接对着京城方向抱着头跪在了地上，等他抬起头时，已经是满眼充血，带着一丝哭腔道：“老孙帮帮我！”
孙传庭点点头，一手刀击在了卢象升的后脖颈，整个人登时晕死了过去。
看到这边的变故，曹变蛟也是有些意外，为了稳住二人，还是说道：“你们还要观望一段时间吧，我这里还有些军粮可以匀你们一些。”
孙传庭苦笑着摇摇头道：“不用了，合兵一处吧，你是对的。”
在曹变蛟说服二人之时，李自成已经完成了对北京城的合围，至此城内之人想要逃离已经不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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