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咦？”缓步前行的男人忽地微微一顿, 挑起眉梢朝着来时的方向看了过去，面上浮现出少许惊讶的神色来。
——有可能衍生出心魔的心结，居然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开的东西吗？
即便他在那处布下的，并非能够完全引出人的内心深处的问题的阵法，但他却也着实没有想到, 真的能有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, 就轻松地从中离开。
距离那个家伙进去开始到现在, 至多也就只有两三个时辰吧？更别说对方的修为，不过筑基而已了。
便是元婴之上的修士, 若是不小心落入这种专门针对心结的陷阱, 也没有办法那么容易脱身呢。
那个人，若不是太过单纯——就是心思复杂到了连自己都无法理清的程度。
嘴角无意识地牵起，男人忍不住低笑出声。
该怎么说……尽管他一开始弄错了对象, 但这个家伙，也确实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有趣, 不是吗？也难怪——
“怎么了？”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维, 他略微侧过头，看向边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半干的衣服, 显露出一副懒散模样的人，好半晌才轻轻地摇了摇头：“没什么。”
“我们走吧。”朝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，男人收回视线, 再次朝着先前的方向行去。
“是吗？”舒谭闻言啧了下舌, 也没多说什么, 只是抬脚跟上了男人的步伐。
下了许久的雨已经停了, 天空层叠的云朵当中，泄露出几缕不那么耀眼的阳光。
舒谭仰着头，盯着明媚与阴沉混杂的天空看了好一会儿，倏地轻声笑了起来：“他很有意思吧？”
“明明有时候觉得已经足够了解他了，却还是会被他的举动给吓一跳。”舒谭这么说着，唇边的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了几分，“——是那种令人猜不透的类型呢。”
“明明才认识了不到两天，却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？”男人没有回头，漫不经心似的回应着舒谭的话语。
“因为那个家伙就是那种只要交谈两句，就能完全了解的性子嘛……”舒谭弯了弯嘴唇。
男人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：“还真是前后矛盾的话呢。”
“这世上本来就存在很多自相矛盾的事情不是？”舒谭却完全不在意地耸了耸肩，举起双手垫在脑后，就那样维持着仰头看着天空的姿势，懒洋洋地跟在男人的身后。
“你会失败的。”他这么说道，连语气都没有分毫的变化。
“你这么觉得吗？”没有因为舒谭的话而露出什么恼怒的表情，男人反而笑了出来，“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走？”
他可没有使用任何强迫的手段。
“这个问题的答案，在你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吧？”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，舒谭一点儿都没有顾忌双方实力差距的样子。
他确实对追求一个人孤零零的长生没什么兴趣，但也不乐意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在那儿——尤其是他家药罐子还活得好好的时候。这个家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，但舒谭可以肯定，自己那会儿要是稍微表现出一点不配合的样子来，对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。
幕后黑手之类的角色，真能够放任见过自己样子的人，完好无损地离开吗？
“那你可就误会了，”听出了舒谭的言外之意，男人笑了笑，“就算你不跟我走，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哦？”
“知道我的存在，并费尽心思寻找我的人，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。”脚下的步子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，男人再次笑出声来，“虽然那些家伙的目的各不相同就是了。”
舒谭看了男人一眼，没有反驳：“就当成是这样吧。”
“不过就算是这样，再来一次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，”移开落在前面的人身上的视线，舒谭看向不远处起飞的鸟儿，“毕竟……”
人，总是得有点希望，才能继续活下去。
而此刻距离他不足五步的人，正是他能够抓住的，唯一的希望。
如同能够看出舒谭的想法似的，男人低声笑了起来。分明是充满了吸引力的磁性嗓音，落在舒谭的耳中，却无端地多了几分刺耳。
“你和我……”
“——很像啊。”
指尖在触碰到冰冷的石门时微微一颤，好一阵子都没有动弹。张小舟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与刚才一样空无一物的房间，稍显不解地歪了歪脑袋。
刚刚那是……幻听？
这么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，实在是让他很难去猜测其出现的原因。
……难不成是经历了刚才的幻境的后遗症？就跟那些小说里的主角，费劲了千辛万苦通过了一个关卡之后，身上受的伤差不多？
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干的事情，张小舟面无表情地排除了这个想法。
总觉得，明明就啥苦头都没吃，还自个儿得了好处，要非得代入这种情况，会有种微妙的厚颜无耻的感觉。
仔细想一想，貌似他还真没和那些个小说里的主角一样，受过什么严重的伤——顶多也就是被雨淋一淋水泡一泡，连个能称得上是伤口的擦伤都没有。
张小舟觉得，这大概就是他没有和那些主角一样，修为等级“嗖嗖嗖”地往上窜的原因。
感觉自己再想下去，就会再次陷入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塞的纠结当中了，张小舟赶紧把这些念头都抛到一边，伸手推开了刚才那立体影像一样的画面消散之后，出现在他面前的石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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