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在终明寺很好。”纪弘笑着继续画道：“那里静的很，适合作画。”
“画的都没有人烟气了。”潘秀秀皱眉看着那水墨画道：“我真担心你哪一天想不开，剃头做了和尚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纪弘专注画着，随口答道：“我只是俗家弟子，学两年画就回来。”
等你回来了，周家小姐不知道被哪一家的才子拐跑了。
这一年，周宾臣没有上门要纪弘。
纪弘的画已经开始有了他自己的风格，不是永安画派的画风。
纪弘归家的日子日渐变少，有时候半年潘秀秀都看不到他一次。
眼见就要到纪弘十四岁生辰了。
潘秀秀想，这一次她得把纪弘弄回家，好歹让他沾点尘世气。
就在潘秀秀琢磨着要出门的时候，纪夫人请了一个道姑回来。
她说最近心里总憋得慌，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，晚上还能听到鬼打门的声音。
正好有道姑路过，说纪家宅子有些不干净，要帮忙驱鬼。
潘秀秀正想看看那个神棍诓到她头上了，却看不到那道姑的真容。
她戴着面具，她说她免费帮忙驱鬼，名声太大，好多人都追着她帮忙，只能遮面以避免人纠缠。
这脸也是真够大的。
潘秀秀刚想看道姑如何驱鬼，那道姑却绕着潘秀秀看了一圈，道：“我可否到夫人屋中一看？”
潘秀秀冷笑着看着道姑，道姑对潘秀秀道：“每个房间都要看一下的，还请少夫人带我过去。”
纪夫人让潘秀秀赶紧带道姑过去，她自己也想看一看这个道姑能弄出什么花样来。
那道姑刚进潘秀秀的房间，就把门关上了。
然后，她取下脸上的面具，看着潘秀秀喊了一声大姐。
潘秀秀惊住了，她从未想到这个人会是潘月月。
刚才听声音，她都没太听出来。
“月月，你回来了？”潘秀秀看着脸上有一道刀疤的潘月月，问道：“你怎么弄成现在这样？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潘月月苦笑了一下，道：“大姐，你待会儿不要拆穿我。”
说完，潘月月就带上面具出去了。
她和纪夫人道，潘秀秀房中并无异常，小鬼应该只藏在厨房处。
然后，她开始做法。
看着潘月月带来的小道姑忙碌摆着香案的样子，潘秀秀心中百感交集。
潘月月拿着一把剑挥舞着，过了会儿后用剑砍向贴在一旁的捉鬼符上。
“血。”纪夫人指着符纸切口处，对潘月月道：“这鬼被杀死了吗？”
“已经被降服了。”潘月月将切成两段的符纸点燃，然后对纪夫人道：“小鬼已除，夫人尽可放心。”
“仙姑啊。”纪夫人看向潘月月的眼光立马不一样了，她恭敬的对潘月月道：“仙姑不如再到房子里转转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异常。”
潘月月装模作样的转着，纪夫人虔诚的跟着，潘秀秀也只能跟上。
这一招还是她教潘月月的。
那一年夏天，潘秀秀刚嫁来纪家不久，潘月月见她弄着碱水和各种纸，忍不住凑过来帮忙。
其实潘秀秀只是在测不同的纸遇到碱水起反应的情况，纪家开的是书斋，什么都不多，就是纸多。
她不知道到那个世界又要装神棍，趁现在试好最好用的纸和可以作为备用的纸，以后直接用即可。
最后，她得出毛边纸最好用的结论。
潘月月见她用碱水写的字在有的纸上居然变成了红色，忍不住惊叹。
她那种惊讶的神情满足了潘秀秀的虚荣心，然后潘秀秀就开始卖弄。
她和潘月月说，这种方法的实际用途，说如果以后看到道士和尚用剑劈纸有血，就是这种把戏了。
可能是寂寞了太久，纪家能和她说话的人实在太少。那一天晚上潘秀秀又喝了点酒，格外的高兴，就和潘月月说了不少混江湖当神棍的门道。
如今，看到潘月月在自己面前故技重施，潘秀秀内心真的很复杂。
难道说，潘月月变成今天这样，是她种下的因吗？
纪夫人要给潘月月银子，潘月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。
“夫人，虽然小鬼已驱，有些事还是要做的。”潘月月对纪夫人道：“您需要到厨房煮一碗糯米饭，煮熟后分在厨房每个角落。”
“这饭需要膝下有子的妇人去煮，煮的时候要诚心的念小鬼莫来，一直念到饭熟为止。”
潘月月又看向潘秀秀道：“这位少夫人，我待会儿去前面，教你几句驱鬼的咒语。你这个月每天晚上都要念。只有念到下个月的今天，小鬼才算彻底驱除干净。”
潘月月让小道姑指导纪夫人煮饭，自己则和潘秀秀去了大堂。
纪家此时没有其他人，潘月月指使开纪夫人，又让小道姑看住她，现在说话方便的很。
潘月月取下面具，看着潘秀秀道：“大姐，我就是回来看看你。”
“月月，你当时为什么走了？”潘秀秀皱眉看着潘月月，道：“婷婷的死，和你没有关系吧。”
“她是病死的。”潘月月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道姑服，道：“他们说婷婷是被我克的，哪里是这样。”
“死了也好，没有大夫没有药，拖着也是活受罪。”
“他们都不把婷婷的病放在心上，去寺庙弄两张符纸往水里一搅，就说是药。我让他们去找大夫，他们只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来找我？”潘秀秀皱眉，道：“我去找他们，他们不敢这样的。”
“当时我哪里出的了门。”潘月月沉下脸，道：“他们给我定下了亲事，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。”
“他们看我比看你要看得紧。”
“最后，还是婷婷把我放出来的，我没想到我走后没两天她就死了。”
“死了也好，不死，也不知道会到哪一家去受苦。”
“他们怎么还敢卖你们？”潘秀秀皱眉道：“这两个人就这么缺钱吗？”
“哪个会嫌钱多。”潘月月苦笑着看着潘秀秀道：“我那日跟着你走了，爹本就恨极了我。”
“他们不敢对你撒气，只能把气撒在我们身上。除了忍，我们还有什么办法？”
“而且真的把我们卖了，你又能怎样？”潘月月握住潘秀秀的手，道：“大姐，你把人想的太好了。”
“月月，你以后怎么办？”潘秀秀看着潘月月，问道：“难道，你以后都这样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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