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事实在是少见。
棋心师太皱眉看着曹悠悠，道：“你胆子真是太大了，不怕把你自己扯进去？”
“要真扯进去了，我也有另一套说辞。”曹悠悠笑着看着棋心师太，道：“我这不是还没被牵扯进来吗？”
财可通神，更别说人了。
她只要给够银两，再稍作威胁，戏园里的人不会把她扯进去说的。
事实的真相其实根本不重要，人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。
棋心师太在中午的时候的确来了曹府，然后她和曹相说她特别思念曹悠悠，想要见一见她。
然后才有了曹悠悠被喊走的事件。
如果曹相真的要深究，她也有备用方案，可是曹相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个。
他只想着如何把这事压下来。
曹相醒来后，顾及着自己的老脸，直接称病未曾上朝。
在房里闷了两天后，曹相心中还是不畅，只是他已经过了一个人发脾气的时候。
于是他请来棋心师太，请她给他解惑。
棋心师太宽慰曹相道：“这次的事错不在丞相，丞相何必感到羞愧？”
“师太，您为什么这个时候来？”曹相看着棋心师太，道：“您是不是算到了什么，所以故意这个时候来。那您给警示的时候，为什么不说的清楚一些？”
棋心师太在心里骂曹悠悠，她还说曹相想不到这茬，结果这人把她找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！
曹相倒不是怀疑曹悠悠和棋心师太布局陷害陈硕和九姨娘，他根本想不到曹悠悠会做这事，也不会想到棋心师太会故意跑来配合曹悠悠。
在他眼里，棋心师太都是被皇帝请去问天的人了，哪里是曹悠悠指使的动的。
他根本不知道曹悠悠前世惨死的事。
“警示一事，不可说。”棋心师太轻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丞相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，称得上以一己之身系天下之安危。”
“贫尼所卜之事，皆与天下有关，丞相的私事，贫尼是不便多说的。”
曹相怔怔的看着棋心师太，想了想，的确如此。
棋心师太为他卜算的事，有些事看起来牵连到他，其实是惠及百姓的。
想到这儿，曹相不禁有些惭愧。
细细想来，他的那些作为，都是出自棋心师太的卜算。
自己家这点见不得人的破事，也的确不值得棋心师太去算。
他知道，棋心师太每半年会出入宫廷一次，接受皇帝的问命。这一次棋心师太来曹府，也只是顺路拜访。
她来曹府之前，是刚从皇宫出来的。
京里那些达官显贵争着把棋心师太奉为座上宾，百般殷勤只为她能算上一卦。
可是棋心师太生性淡薄，除了皇帝召见，平日很少出山，都是待在谷雨庵静修。
有很多人捧着金山银山去谷雨庵求棋心师太算卦，棋心师太只择有缘人接见。她自己都说了，卜算也随缘，有些事是她看不到的，有些事她不能看。
看了会伤佛缘，扰了菩萨清净。
自从棋心师太出入宫廷之后，她就没来过相府，说是要避嫌。
有什么事她都是让曹悠悠代为通知，所以当初把长女送去谷雨庵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曹相百般思绪，就听到棋心师太念了一声佛号，轻叹道：“这次的事，贫尼有过。”
曹相不解，看向棋心师太。
“贫尼这次来，不只是为了见悠悠的。”棋心师太道：“当日把悠悠送回曹府的时候，贫尼就说过，她的佛缘已尽，不宜再与佛门牵涉过深，不然会毁了她的一生，甚至会祸及曹府。”
曹相急忙点头，这话他早已听过，所以长女归来，他奉若上宾。
“出家人有三不测。”棋心师太道：“不算己身，不问至亲，不见秽乱。”
“贫尼看着悠悠长大，她与我至亲无异，所以她命我推过两次，还不敢细究。”
一次是把曹悠悠接走，一次是把曹悠悠送回。曹悠悠回府后没多久，曹相向棋心师太问过曹悠悠的姻缘命运，棋心师太就是这么回的，她说曹悠悠的命，她不能算。
“这次贫尼来曹府，其实是算到曹相仕途有变，只是到底为什么，贫尼又说不分明。”棋心师太继续叹道：“丞相是知道的，出家人不打诳语。贫尼如今这个身份，很多看不清的事不能随意说的。”
“我只所以急着把悠悠叫回，一是为了见她，二是为了给她警示，让她这段时间留意丞相的举动，及时规劝。”
“谁知，贫尼的到来竟然成了这事的起因。”棋心师太惭愧异常，她站起身，双手合十向曹相行了个礼。
“这事不怪师太。”曹相急忙说道：“只能说这是命，师太切勿自责。”
棋心师太忏悔了两句后，回到座位上，然后对曹相道：“事情已经发生，丞相恼火也无用。当务之急是将此事妥善解决，切勿留人话柄啊。”
曹相靠在太师椅上，自嘲的笑道：“满朝野的人都在笑话老夫，只怕这事要跟着老夫一辈子了。老夫这一辈子的清誉，算是毁了。”
“所以丞相准备如何自处？”棋心师太望着曹相，道：“就因为这事，丞相准备一直沉寂下去。”
“这两天老夫想了很多。”曹相轻叹了口气，幽幽的说道：“我生来富贵，却碌碌无为，高居相位，一直备受诟病，看着清闲舒坦，其实每天过得诚惶诚恐。”
“师太能窥见人事，却不曾身置其中，不懂其中的苦。朝廷风云诡变，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”
说完后，曹相又是长叹。
棋心师太看着曹相，道：“所以，丞相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呢？”
“师太也看到老夫这相府了。”曹相摇头道：“其实老夫性喜豪奢，只是为了不有辱祖上清誉，才一直告诫自己，要做一个贤相。”
“只是，难做到啊，老夫这辈子怕是做不到了。”
曹相喟叹了许久，棋心师太笑道：“看样子，曹相是想退隐了。借机勇退也是一条出路，曹相是有大智慧的人，是贫尼多虑了。让出相位，做一个富贵闲人也很好。”
曹相瞪大眼看着棋心师太，脱口说道：“老夫未曾想过退隐啊。”
“只怕，这由不得丞相。”棋心师太笑着对曹相道：“不上不下不如洒脱离去，这是贫尼的忠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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