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心，好心啥啊，她要真好心，就不会让朱砂在那儿山高头待十年，到现在才让俺们知道。”
“俺一个月才能见一次俺这娃儿，不都是她害的。”鲁氏忿忿的看着门口斜上方，骂道：“再讲啦，朱砂被她买库后，这么多年俺都没再怀娃，天晓得是不是她施了啥子妖法！”
“你住嘴。”朱砂终于忍耐不住了，他走到鲁氏面前，气愤的说道：“你自己生不出来孩子，是你自己没用，关我芬姨什么事。”
鲁氏冷笑一声，对朱砂道：“你真以为那青女是想要你啊，她就是把俺的好运头买走了。当年买你的时候，她逼着俺们写下了文书，就是在那上头施了妖法！”
“要是她真心想把你买走，干啥子还签下啥子卖身契哈。”鲁氏嘲讽的看着一心护着纳兰芬芬的朱砂道：“说的好听些，你是她收养的娃儿，说的难听点，你就是她买的一条狗。”
“她哈子时候想把你一脚踹走，她就……”
鲁氏的话没能说完，因为苗金水用蛮力把鲁氏拖到后面的厨房去了。
朱砂想要跟来，苗金水却厉声呵斥道：“朱砂娃儿，你就在屋子前头待着，俺跟你娘说理去！”
厨房里传来碗盆落地和男女争吵的声音，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传入到朱砂耳里，朱砂捂住了耳朵不去想。
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亲娘？
如果不是他爹在这儿，他根本不想回这个家。
他娘根本就不想要他，她对他好就是为了从他这儿搞钱。
他也不想叫她娘，她根本不配。
别说芬姨不可能管到她生儿子，就算真的像她说的，芬姨不让她生儿子了，那又怎么样呢？
那也是她恶有恶报。
厨房里咒骂声停止，断断续续的传来女子的呜咽声。
朱砂无动于衷的听着。
他爹让他不要过去，他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，省的脏了他的眼。
苗金水叹着气从后面出来，他走到朱砂的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：“事情过中了，你娘不会再闹了。”
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平静无事，看似平淡温馨的一家三口其实各怀心思。
鲁氏也不提白天发生的事儿，一个劲的给朱砂夹菜让他多吃点。
朱砂把鲁氏夹来的菜拨放到一边，味同嚼蜡的吃着白米饭。
鲁氏瞅着朱砂只吃白饭，知道他对她心存不满，其实她也是！
“这也是朱砂娃儿你回来家里才做些白饭哎，平时俺们……”
鲁氏的话还没说完，苗金水就重重把筷子往桌上一拍，道：“切饭就切饭，饭都堵不住你嘴哈。”
鲁氏本想怒瞪苗金水，可是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。
她不悦的端起了碗，闷头去吃碗里的饭。
苗家没有书，朱砂睡得比平时早，他洗漱好就上床休息了。
在苗家他睡得不是十分安稳，所以对面房间一传出碰撞声，他就惊醒了。
又是夫妻对骂的声音。
朱砂面无表情的坐起，睁开眼听着他们对骂。
狐狸脏、下贱、不要脸、有一腿……
各种不堪入耳的词再次传到朱砂耳里。
“你声音小哈子，娃儿在隔壁屋咧。”苗金水竭力喝止鲁氏，道：“你发疯了，大半夜又跟我闹！”
“到底是谁在闹哈子啊。”鲁氏戳着苗金水的胸脯，道：“你自个儿讲，你在梦里都喊那青女的名儿，喊芬芬，你喊她都比喊俺亲热。”
“你听错了。”苗金水撇开眼不去看鲁氏。
“呵，俺听错了。”鲁氏冷笑道：“那青女名字就带个芬字，俺记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芬芬，芬芬，你怕是平时都这毫子喊她的吧。”
“之前往雪山高头跑那么勤，谁晓得你是看娃还是看那个贱人。”
“你胡讲啥子。”苗金水板着脸想要震慑住鲁氏，鲁氏这次却毫不畏惧了。
她的底线被踩住了。
“今个儿她来家里做客，你眼睛珠子都快贴到她身上喽。”鲁氏冷笑道：“她喊你给她倒水冲你那一笑，你魂儿都被勾掉了吧！”
“你乱讲哈子。”苗金水从床上起来，道：“俺看你真是疯了，俺不跟你讲，俺走。”
苗金水趿着鞋子去了朱砂的房，只留鲁氏一个人在房中咒骂。
鲁氏始终有几分忌讳朱砂，她没追到朱砂的房中，一个人在房中故意大骂几句，骂的久了，觉得没什么劲直接窝进被窝里头睡了。
朱砂扫了眼桌子上昏暗的油灯，又看向苗金水，淡淡的说道：“停了，她不骂了。”
苗金水幽幽的叹了口气，一脸愁苦的说道:“你娘怎变成这毫子样子了。”
“以前她不系这样子的，就是把你丢……”苗金水猛地住了口，跳过那句话道：“那之后，她性子就越来越差了。”
“她没有娃，村里人的都笑话她，她可能苦吃的多了，就变成这样子啦。”说到这儿，苗金水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。
“她这样子，以后日子咋过下去啊。”
朱砂想起很多关于鲁氏的事儿，对于鲁氏，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。
当初要把他丢掉的是鲁氏，现在找他要钱的是鲁氏，可是除了生他，她尽过什么力呢？
“这日子咋过哦。”苗金水抱着头痛苦的说道：“你回来之后，她这性子是越来越厉害。”
“你看她闹，她其实就是闹给你看。”苗金水长叹一口气道：“俺已经亏欠了你十年，再让你忍，爹说不出这毫子话，给她讲理现在讲不通。”
“俺真不想打她，真不想打她。”苗金水揩着泪，像是一个被家庭重负压得喘不过气的可怜男人。
“那就休了她。”朱砂面无表情的说道：“这样的妇人只会让家室不安，留下又有何用？”
苗金水瞪大了眼。
朱砂看着苗金水，重复道：“休了她，这样什么问题都没有了。”
苗金水长大了嘴，他慌张的说道：“怎能……怎能休了你娘哈？”
“你舍不得。”朱砂冷淡的扫了眼苗金水，道：“那她把苗家天捅了，都是你自找的。”
苗金水不吭声，朱砂淡淡的说道：“休不休随你，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“她在苗家，我就不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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