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素前脚出门，季长骋后脚就和舟公子去了书房。
“你不是要和我单独谈吗？”季长骋语气骤然一冷，眸光犀利的看向面前的人。
舟公子笑答：“季长骋，你早就认出我的身份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这么多年没见了，我最初只是怀疑你，没想到你性格变了这么多。”季长骋手腕翻转，将那枚腾纹反复的宝石金托戒指拿了出来。
他感慨道：“比起你，此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”
舟公子点了点头：“这枚戒指的宝石还是你当年亲手从父皇手里接过来，还亲手在金托上帮我雕刻皇室腾纹，现在这腾纹上还残留着前朝英烈们的血。”
季长骋呆愣楞地看着这枚小小的戒指，宝石是象征王权的鸽子血红宝石，戒托上的腾纹确实有色素沉淀，但季长骋从未想过那会是血迹泡出来的……
“我这个前朝太子朝夕之间没了家，没了国，遭遇巨变，性格自然会变。”前朝太子洛明舟自嘲般扯了扯嘴角，“季长骋，你难道就没变吗？”
“人总会变的，否则昔日和我爹爹同甘共苦的兄弟怎么会叛变，为了王权和地位，不惜踩着我季家上位逼宫造反呢？”季长骋面无表情的说着。
洛明舟淡淡说道：“我知道你还记恨我父皇当初被蒙蔽冤枉了季家，可他已经付出了代价，不止和你季家一起陪葬，连带着整个王朝都赔了进去。”
“不说这些过去了，你不是要解释为什么装失忆吗？明明醒来还和我聊什么‘犹如故人归’来着。”季长骋显然不愿意提那些过去。
洛明舟声音有些冷：“为什么不能提过去？我拿你当做兄弟当师傅，你季家为诬陷时，我跪求圣恩赦免，搭上了太子之位，季长骋你欠我的，和我欠你的数的清吗？”
“你季家死不瞑目的人有上百口，我皇室不止是死了人，还被抢走了江山，若是如今的朝廷太平盛世海晏河清，我也就认了，可现在的朝廷烂到骨子里了！”
他眯着眸子看向季长骋，嘴角的笑有些冷冽，一双眸子微微眯着。
“季长骋，宣州暴乱时，我就在那里。我和你一样是前朝的幸存者，隐于世间一隅，但我没选对地方，宣州出事时，我见不得百姓横死。”
“我自荐帮助地方官员出谋划策，想要扭转宣州的局势，结果呢，他们却为了私吞荤粥豪商巨贾的家产，不惜重金请了罗刹来杀我！”
“这样的朝廷官员只会草菅人命，宣州沦陷，边关受扰，如果不做出反击，要等着陪葬吗？内忧外患，到头来受苦的都是百姓，是云素和亦泽这样的人啊！”
洛明舟起身走到季长骋面前：“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你，要和你联手复辟前朝，你季家的冤屈我会平反，血海深仇总是要报的，我为你立下血誓如何？”
帝王家的血誓绝非儿戏，季长骋看着昔日的太子殿下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短暂的沉默后，季长骋将那枚象征王权的戒指还给了洛明舟：“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，等你养好伤了就早点离开，今天的对话只限于这个书房。”
“为什么不答应？！”
洛明舟完全没料到季长骋会拒绝，“你不会真的贪恋这样烟火气的生活吧，非要等到云素和孩子们死在你面前，你才会接受我的建议吗？”
“云素和孩子们不会死，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季长骋了，当年我护不住家人，如今我拼死也要保护他们周全！”季长骋说完，扫了洛明舟一眼。
“你若还当我是兄弟，就该知道我说一不二，若是再敢对云素和孩子们胡言乱语，后果自负！”
话音落地的那一刻，季长骋推开书房门离开，只留下洛明舟一人。
云素带着孩子们回家时，也发现季长骋已经和洛明舟谈完了，碍于孩子们还在，自然就没有询问什么。
等晚上休息时，云素才问季长骋：“你愿意和我聊聊那个舟公子吗？”
“大晚上的和我聊别的男人，合适吗？”季长骋难得调侃了一句。
云素先是楞了一下，又莫名脸颊发烫，“那大晚上上的聊什么合适？”
“聊聊夜宵吧，你是彻底忘记了我还没吃晚饭吧？”季长骋提醒云素。
事实上，云素确实忘记这件事了，她明日要去镇上和庄北江推荐的几个隔壁镇的药材商送货，顺便去参加商会的活动。
因此，云素提前准备好了食盒，在整理好药材之后就让四个准徒弟带着食盒回家了，而季亦泽兄妹也是早早吃过晚饭去了熊坤家。
云素特地支开孩子们就是为了和舟公子开诚布公的谈谈，结果到头来，人家舟公子压根无视了她这个救命恩人，从头到尾都只关注季长骋。
以至于她心气不顺，将季长骋打猎晚归还未吃饭的事情抛到了脑后。
“那你想吃什么？家里除了泡菜，就只有你今日带回来的猎物了。”云素不觉得困，她惦记着舟公子的事情，想着给季长骋做夜宵也成，顺便多聊几句。
“我今天猎了野山羊，羊毛羊皮都剥过了，不如夜宵吃羊肉吧。”季长骋随口说道。
他现在心情很差，下意识想要和云素多待一会儿，但又不愿意提起和洛明舟的谈话。
平日除了吃东西会和云素天南海北聊几句，季长骋想不到别的，何况云素厨艺了得，而且他确实有点饿了。
于是，大晚上的，孩子们都进入梦乡了，云素却拉着季长骋在院子吃夜宵。
云素之前就将涮羊肉小肥牛的吃法普及了，如今又在院子的土灶上搭起了烧烤架，将处理好的羊肉剔骨，骨头炖汤，羊肉切片。
连狗窝里的‘小花’和‘黑旋风’都闻到味了，守在灶台边，嘶哈嘶哈吐着舌头。
“瞧它们馋的，给个狗头给它们啃。”云素对季长骋说道。
季长骋将带肉的骨头扔了过去，顺势在云素身边落座，他很喜欢在月色下和云素独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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