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虚只是看着她，虽不知她说的太子那话真假，但听得出她确实没有要跟了太子的心思。这也就叫人踏实了，不必再多想什么。然踏实归踏实，心里也有好奇，便搁下捏帕子的手，问她：“上回你是不是私下里也见过太子？”
青菀顿一下，点头。
这也就没错了，总不能真瞧了那么一眼，就要将人要到自己府上去。净虚轻微咳一声，又问：“又说了什么呢？”
那一日的事情青菀确实没有跟净虚说，这会儿听她问起来了，自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，便道：“他缠着我要我说些佛门禅语与他听，便说了那么几句，倒也没别的了。”
净虚看她，半晌吸了口气，“你还惦记我叫人算计了，我瞧着，这事儿没算计着我，倒是将你算计进去了。你也是个人精，怎么每每到这事上就糊涂，瞧不出那些个男人的心思。容七爷是，六王爷是，这太子么，又是。”
青菀一时无话可接，顿了顿，只得端起杯子吃了口茶。这事上她确实不精通，不能像净虚这样进宫讲道几回就将皇上那老头儿给拿下了。她迷糊，真真假假，觉得瞧不真切。又或许，她心下里自卑，觉得这些个人怎么也不会瞧上她。
净虚看她不说话，也不再说她什么，只又道：“你若不想去，我自然保你在我宫里。太子大约也就是一时兴起，隔些日子就撩开手了。”
青菀点头，闷头又吃了口茶。她没跟净虚说起许礴，说起来怕是又要徒辩一阵，没什么意义。再说到她要走的，跟着别人的，净虚少不得又要哭哭闹闹哀哀戚戚。这人伤不得，赖上了，就认了死理儿不撒手。’’
晚上躺在床上，青菀无有困意，便凝神细思净虚白日里说她的话。说她糊涂，到了那事上就脑子捣糨糊。容祁心里有她，她瞧不出来，只当他拿自己做妹妹瞧。然后来心思说开了，容祁对她确不单纯，可她已经无有悸动。
太子不消说，大约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佛家经文，对净虚早就有耳闻，而后阴差阳错遇上她，闲说了那么几句，觉得不一样，所以想要回东宫里去。于太子而言，要个卑微的女人实在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，也就是一时兴起的事。
而想到六王爷，她便不大能想得明白。那个人到底对她是有情还是如何，实在下不了定论。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，为何要在她这个小丫头身上浪费那么多心力和时间？不是为了得到她，难道真的是爱她？可如果是爱，这得有多深呢？
青菀盯着黑蒙蒙的房间，眨巴两下眼睛，慢慢吐出口气来。她又想，如果六王爷真是爱她爱得不能了，她能真的将自己交给他么？跟了他，到誉王府上做庶妃？他真能庇护自己一辈子？
想到这，青菀自顾摇头，这事儿是不可能的。且不说净虚不会撒手放她走，便是放她走，她也不能相信所谓的男人的心意。许礴的真心，且没有净虚对她的依赖和需要更让她感觉到踏实。这辈子她算计明晰地交心过三个人，一是容祁，那个小时候就对她很好的人。二是一清，带她熬过一段最不能想象的时光。三就是净虚，依赖她需要她，以一种她原本极鄙夷的方式绊住了她，而后结伴而行。而许礴，她从来也没将那个人纳入过自己的生命旅程中。关于他的一切，都是偶然，都是肉-欲，从来也没谈过真心。
她想到睡着，听到屋顶滚过阵阵闷雷，在清晨最是沁人的空气中醒来。梳洗理床，服侍净虚，开始在这宫里与前与昨都相差不多的一日。
净虚还是照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，只是很少在那种场合下说话。散开的时候携伴淑妃娘娘，听她解释昨儿为何没在梅林避风亭这件事。能有什么借口呢，不过说皇后娘娘突然找，急急着就回去了。头一回那是肚子疼，同样的招数不好时时使，自然要换的。
净虚只笑笑，说：“那妾心里也不那么自责了，昨儿个身子病得实在厉害，哪知刚进御花园就实在也走不动了。没法，只好叫人跟娘娘说一声去。”
听她说完这话，淑妃娘娘眼里闪过一瞬的失望，但随即就掩盖了过去，又与净虚说笑起来。这些人最懂笼络人的法子，便是暗下里算计再多，面上也姐姐妹妹叫的比谁都亲。
青菀走到净虚手边，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，忽而想到这淑妃娘娘是六王爷的亲娘。鬼使神差的，她偏过头来，特特把淑妃娘娘仔细瞧了几眼。早前没仔细瞧过，这会儿才发现，许礴确有几分像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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