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清晨。
西交巷子,东头第二家。
路过的人闻着冲天的血气。
低头看,关着的院门下缕缕暗血如已死僵虫伸出缝隙,仿若在告诉过路的行人:里边出事了。
有胆大的伸手推开门。
门后仰面躺着一个男人,身下铺满已经干涸的血迹,两眼大睁,早已气绝身亡。
急报衙门。
经查,院内两屋,各有一床。
一床有一老妇。
另一床有一女、一对未成年儿女。
皆死。
五尸皆是喉咙被利器割开,伤痕又深又长,全尸各只此一伤处,手法一致,似一人所为。
无明显脚印、手印或其他不相干的痕迹。
无打斗,无翻动。
王二生是开院门时被杀,床上四人均于睡梦中死去。
凶手目标明确,只取命,不为财。
可定为仇杀。
在街坊邻居中排查时尚未发现有与王二生结下生死之怨的仇家。
督捕司的庞海带来了一条重要线索:白子苏的小厮桂熙最近与王二生有二百两银子的分期债务,怀疑是桂熙或他背后的人为逃避这一债务而杀了王二生全家。
如今捉了桂熙来,要么她认罪,要么引出她背后的人。
至于为了二百两银子杀了五条人命值不值,谁知道呢,还有为了五枚铜钱便杀人的。
堂上惊堂木重重一拍,直将人吓得胆哆嗦。
“桂熙,你认得王二生么?”
“认得。”
一旁同跪着的白子苏有些惊讶,她怎会认得?
“怎么认得的?”
“小的有次被狗追,王二生在一旁被连累遭了狗咬,因此认得。”
“此事是否因你而起?”
“是。狗先追的我。”
“你因而欠了王二生银子?”
“是,王二生说因我连累,让我赔银子。”
“赔多少?”
“先赔五十两,若是他发病,再赔一百五十两。”
白子苏暗自愕然,这么大的事,她竟未对他说起。
“所以你便杀了他?”
“小的怎敢杀人?”
“你一个小厮,五十两银子怕已是难以交付,何来二百两。若是拿不出银钱,又恐坐牢,便一不做二不休,杀了他一了百了。”
“大人,若是小的如此狠心,当时狗咬之时便走了。那些狗原本便是野狗,本不干我事,只是小的不忍王二生白白被连累,才应的赔款。若不想给银子,当时便不赔了,何必先赔再杀人呢。”
“你当时被督捕司的庞大人拦着,才不曾走得脱。你为了尽快脱身,先应下赔款,事后反悔,直接杀了他们全家。”
“庞大人可以作证,当时我已是走掉了,又自己回来跟王二生谈赔款。而且庞大人也见着了,小的连几条狗都打不过,又如何杀了人?”
“那是谁替你杀了人?”
“并不曾有人替我杀人。”
“桂熙,你若指认背后真凶,本官免你受罪,也护你周全。”
“大人,王二生之死与小的全无干系,我也是昨日里听庞大人说了才得知此事。”
“我看你是非得吃点苦头了。杖刑!”
令签将扔未扔。
“大人!”
白子苏拦了一句:“桂熙只是一个普通小厮,只会些花拳绣腿,平素里连只鸡都不敢杀,他绝不敢杀人。”
堂上人不言语,只眯着眼看他。
最大的嫌疑自然是白子苏,这个小厮的主家了。
只是这白子苏虽是个职位低下的武官,但他的父亲是朝里的御史,没有个真凭实据不好轻易动他。
但他不认罪,那便只有他的小厮顶罪了。
否则,这个案子该怎么结?
“白子苏,按说家奴犯罪,罪坐家主。不过,若是你能配合本官指认凶手,本官可免你连坐。”
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,只要他肯让小厮顶罪,这案子便算结了。
可惜他是个不识相的。
“大人,可有证据是桂熙杀的人?”
“放肆!”
刑部办案,要什么证据!
可堂上人不敢这么讲,回头白御史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,也够他喝一壶。
“把桂熙押入大牢,改日再审。退堂!”
众人退去。
她在被拖走前急急低声地跟他说了一句:“去找安如玉。”
也不知他可曾去找了。
反正才被关进去,便被放出来了。
安如玉笑眯眯地在等她。
“安......王爷。”
“在外边叫我公子便行。”
“是,安公子。您的大恩不德,阿熙没齿难忘,下辈子定当做牛做马,结草相报。”
“不必下辈子。择辈不如撞辈,便这辈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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